本章提供了 SOC-8 中所使用语言的基本框架，针对术语使用提供了相应建议及指导。其中包括术语和定义，以及最佳实践。为了更好地应用和理解 SOC-8，本文档还附带了一份包含常用术语和语言的词汇表（见 附录 B）。
称谓
在此版本中，我们使用 “跨性别和多元性别”（transgender and gender diverse, TGD）一词，以尽可能用广泛而全面的方式描述那些在全球范围内多种多样的社群中性别认同或表达与其出生时被社会指派的性别不同的人群。“TGD” 一词同样囊括了那些具有特定文化或语言中特有的经历、身份或表达的人群，未必基于西方对性别的概念或描述性别的语言，也未必为之所涵盖。
我们选择使用 “TGD” 一词是经过积极的讨论而做出的决定，并非没有争议。讨论聚焦于避免过度强调 “跨性别”（transgender）一词、融入非二元的性别认同和经验、认识到全球各地对性别理解上的差异、避免使用 “性别非常规”（gender-nonconforming）一词，以及认识到语言有不断变化的性质，现在的说法在未来可能会发生改变。因此，选择 TGD 一词的目的是为了具有最大的包容性，并强调 TGD 群体有着多种不同的性别认同、表达、经历和医疗保健需求。我们采用了德尔菲法，对 SOC-8 章节的作者进行了若干轮匿名和反复的调查，最终在术语层面达成一致。SOC-8 提出的照护指南力求适用于全球的 TGD 群体，无论一个人如何自我认同或表达其性别。
背景
本章节选择的语言可能无法全面考虑到所有文化和地域的特征。对于适当术语和特定术语体系的分歧和争论很常见，因为任何一条术语的使用都是充满争议的。本章的目标是，在本文件的范畴内，尽可能做到全面，并提供一套共同的词汇，既能尊重和反映 TGD 群体的多种多样的经历，又能便于医疗从业者和提供者以及公众的理解。归根结底，获取与性别过渡相关的照护应该是基于提供充分的信息并得到个体的知情同意，而不是基于 TGD 群体或其服务提供者用怎样的词汇来描述其身份。使用表达尊重和适应文化的语言和术语体系，和减少许多寻求照护的 TGD 人士所经历的污名和伤害一样，都是提供肯定性照护的基础。重要的是，服务提供者要与服务使用者讨论什么语言对其而言是最舒适的，并尽可能地使用这些语言进行沟通交流。
本章解释了为什么选用当前术语而非其他术语。我们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在医疗、法律和维权团体中使用一套特定术语，不如说是为了在 TGD 健康领域以及许多相关领域（如流行病学、法律）培养一套共同的语言和理解，以改善跨性别和多元性别群体的健康。
在英语中，“性”（sex）、“性别”（gender）、“性别认同” 和 “性别表达” 是适用于所有人的描述用语，无关描述对象是否为 TGD 群体。然而，面向全球的 TGD 社群，更具体的语言或许更能体现尊重、包容且更被接受，这涉及到一系列的复杂的因素，包括在非英语的语言中是否存在描述这些概念的词语，性与性别之间的结构化关系，地区、国家、国际的法律环境，以及 TGD 人群自古以来所遭受的污名产生的后果。
当前 TGD 健康领域主要由英语主导，因而在设定术语进程中也引发了两大问题。首先，一些英语词汇在其他语言中不存在（例如，“sex” 和 “gender” 在乌尔都语和许多其他语言中仅由一个词表示）。其次，一些非英语词汇在英语中没有直接对应的翻译（如 travesti、fa'afafine、hijra、selrata、muxe、kathoey、transpinoy、waria、machi）。在实践中，这意味着英语在该领域的显著影响，会继而影响到哪些术语被广泛使用，以及这些术语最代表、最认可了哪些群体或者身份认同。被采用的术语也塑造了特定叙事，而这样的叙事会进一步巩固某些信念和观点。在照护指南的过往版本中，世界跨性别健康专业协会（WPATH）仅使用 “跨性别者” 作为广义定义的总称，本版 SOC-8 扩大了这一术语的覆盖面，在整部文件中使用跨性别和多元性别（TGD）作为总称（参见 第二章 全球适用性 声明 2.1，医疗必要性声明）。
此外，语言本质上是不断演化的，语言的发展受多种因素影响，其中包括环境因素以及 TGD 群体在社会、结构和个人层面所承受的压力和暴力。历史上用过的许多术语和短语，由于过去用于论述 TGD 群体时的方式、时机和动因存在诸多问题，如今或已不再适用，或引起 TGD 群体的强烈争议。同样的术语有些人喜欢，有些人则认为是具有冒犯性的。有些人希望本照护指南能够提供一套统一的、被普遍接受的术语来描述 TGD 群体、身份及相关的医疗服务。然而，这样的一套术语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因为这样一套术语总会意味着要将一些人排除在外，并强化种族、民族血统、土著地位、社会经济地位、宗教、使用的语言、民族文化以及其它的交叉性问题等方面的结构性压迫。很可能，在制定 SOC 第九版时，SOC-8 中使用的一些术语也会被认为已经过时。对此，有些人可能感到沮丧，但我们希望将其视为一个机会，让个人和社群能够发展和完善相关词汇，也让人们对 TGD 群体的生活和需求，以及这一群体在压迫下所表现出的坚韧和抵抗力，形成更加细致和全面的理解。
最后，法律专业人士的工作以及法律本身也涵盖在本照护指南的范围之内。因此，本文也采用了国际法中最广泛使用的语言，以推动这些术语建立有效的定义，同时鼓励在法律背景下使用这些术语，取代更多过时和 / 或具有冒犯性的术语。目前，国际人权法中最详尽的相关文件里采用了 “多元性别” 一词。[1]
本章中的所有建议声明，都基于对证据的全面审查，对益处和危害的评估，服务提供者和服务对象的价值观和偏好，以及资源的消耗和可行性。在一些情况下，我们承认证据有限且 / 或服务可能无法获得，或无法达到理想效果。
声明 1.1
我们建议医务人员在全球不同环境下应用《照护指南》时，使用符合当地文化的语言（包括描述跨性别和 / 或多元性别群体的术语）。
在全球各地，不同文化环境中均存在描述 TGD 群体的语言。例如，性、性别和多元性别的概念在不同的背景下具有不同含义，因此用于描述这些概念的语言也会有所区别。因此，在泰国照护 TGD 群体时使用的语言，与在尼日利亚使用的语言是不同的。在全球范围内应用照护指南时，我们建议医务人员在特定的文化和 / 或地理环境中提供照护时，使用当地的语言和术语。
性别肯定是指在社会、医学、法律和行为等方面，承认或肯定 TGD 群体性别认同的过程（Reisner, Poteat et al., 2016）。在照护 TGD 群体时，性别肯定的或具有跨性别胜任力（trans-competent）的医疗保健服务须采用符合当地文化的语言。性别肯定的照护不等同于性别过渡相关的照护。性别过渡相关的照护涉及使用激素或手术等医疗干预来肯定性别认同，但这本身并不能保证所提供的医疗保健是性别肯定的，也不能说明医疗保健的质量或安全性。
在当地提供医疗保健时，向 TGD 社群进行协商与合作，有助于确保在特定背景和环境下使用语言的文化相符性（relevancy）和包容性。
声明 1.2
我们建议医务人员在医疗保健环境中使用的语言维护安全、尊严和尊重的原则。
安全、尊严和尊重是基本人权（International Commission of Jurists, 2007）。我们建议医务人员在为 TGD 群体提供照护时，使用维护上述人权的语言和术语。许多 TGD 人士在医疗保健环境中曾遭受污名、歧视和不当对待，导致医疗保健效果欠佳、健康状况不理想（Reisner, Poteat et al., 2016; Safer et al., 2016; Winter, Settle et al., 2016）。此类经历包括性别误称，生病或受伤时被拒绝照护，以及必须对医务人员提供指导才能得到充分照护（James et al., 2016）。因此，许多 TGD 人士在获取医疗保健过程中缺乏安全感，因而可能会回避医疗保健系统，转而寻求其他方式满足健康相关需求，例如在没有医生处方或监测的情况下使用激素，或依赖同伴的医疗建议。此外，过去在医疗保健环境中的负面经历，与 TGD 群体未来是否会回避医疗保健相关联。
许多 TGD 人士曾遭受医务人员的不公正对待和偏见，感到缺乏尊严或没有受到尊重，而信任的缺失往往是获取照护的一大障碍。在全球的医疗保健环境中，基于安全、尊严和尊重原则来使用语言对于确保 TGD 群体的健康、福祉和权利至关重要。语言是性别肯定照护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语言本身并不能解决或减轻全球的 TGD 群体在医疗保健环境中面临的系统性的不公正待遇乃至暴力。语言是迈向以患者 / 客户为中心的、公平的 TGD 群体医疗保健的重要一步。医务人员可以采取的其它具体行动包括获取知情同意，以及避免根据性别或 TGD 状态假定个体的需求。
声明 1.3
我们建议医务人员与跨性别和 / 或多元性别群体探讨其偏好的语言或术语。
在为 TGD 群体提供医疗保健时，我们建议医务人员与之沟通，了解其更喜欢使用何种语言或术语提及自身。这种交流的内容包括询问其希望被称呼的名字和人称代词，了解其自我认同的性别是什么，以及以何种语言描述其身体部位。使用肯定性（affirming）的语言或术语是对 TGD 的肯定性照护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Lightfoot et al., 2021; Vermeir et al., 2018）。此外，这类讨论和沟通有助于建立融洽的关系，并减少许多 TGD 人士对医务人员和医疗保健系统的负面经历及不信任感。语言或术语的讨论和使用也可以促进 TGD 群体积极并持续地参与和 TGD 无关的照护，例如接受常规预防性筛查，以及针对筛查结果的任何必要的医疗随访。在电子健康记录中，可以标准化地使用器官 / 解剖学状况记录来为适当的临床照护提供信息，而不是仅仅依据出生时被指派的性别和 / 或性别认同。
医务人员和医疗保健环境可以实施标准化程序来促进这些沟通，例如：使用包含个人所选择的人称代词和姓名的接诊信息登记表；邀请所有员工（无论其性别，即顺性别和 TGD 皆可）在自我介绍中提供自己的人称代词；在所有文档上服务对象的名字后添加人称代词；以及不使用基于性别区分的称谓（如女士和先生）。为确保 TGD 群体的隐私和保密权，医务人员和医疗保健机构可制定相应的政策。这些政策能够规定 TGD 个体何时披露自己的性别身份，以及是否 / 如何适当记录。例如，某一诊所的政策可能会是，将此信息记录为医务人员和患者 / 客户之间的隐私和机密信息，并且仅应根据 “按需知密” 原则披露。
A/73/152，防止基于性取向和性别认同的暴力和歧视问题独立专家的报告。 ↩︎